雪夜/及川彻

及川彻阅读笔记 1

乙女向注意


2013年4月16日,布宜诺斯艾利斯,20点36分,埃塞萨皮斯塔里尼部长国际机场。

红云低垂,透过廊桥的舷窗能看到远处的暗蓝色的钟塔尖和建筑剪影。

“Buenos Aires,”岐平良合上了手心里的小书,回忆了一下里头写的西语,轻轻地念出了这个南半球的全新城市的名字,慢悠悠地吊在了队伍的最末尾。团队出行,大件行李基本都有领队操心,她随身的不过是一个瘪瘪的黑色双肩包,放着证件、日记本,还有朋友赠的几只玩偶钥匙链。包很轻,被她随意的单手拿起,搭在肩头,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。

这场航班极其漫长,横跨了整片亚欧大陆,大西洋,乃至充满神秘味道的安第斯山脉,加上中转,旅途突破了惊人的30小时大关。即使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士,在如此久的旅途中蜷缩在经济舱都足够让人不适了,遑论人高马大的平良。不过嘛……平良站在行李传送带处望了一眼那个在戴高乐换乘上来的亚裔男子,非常同情的为他也鞠一把泪。

他看起来要有185了吧?

想到这,平良不由得顿了一下脚步,将双肩包迅速背好,帮了一把这个随身行李也不少的青年拿起传送带上的行李箱。 

他愣了一下,似乎有些讶异地慢慢抬起头来,对着平良稍稍笑了一下。男子被刘海挡住的面容露出来,有一种介于清秀和英朗之间的独特气质,

“ありがとう”,说完男人便低下头,重新在箱子和软包的洪流间搜寻他的所有物。

是日裔?平良挑了一下眉,将取出的箱子归置在他脚边,转身准备离开。余光里,能看到最后的一个包裹印着熟悉的三笠商标,是个球包。

“平良!快来集合!”领队的声音响起来。平良匆匆迈大步走过去,向着男子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,随即追上了队尾的乐琴,亲密的挽起手,腻腻乎乎地离开了行李间,往出口处走了。

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,坐上大巴车,去酒店,短暂整顿后,从第二天开始就恢复了训练场-酒店餐厅-海边-酒店的三点一线的生活,连给调时差的时间都不给。

被教练美其名曰:在训练中倒时差岂不是一举两得,你们都得熟悉状态不佳的时刻,因为赛场上受外界影响的因素可太多了啊。而且你们自己算算,离五月份开赛还有几天?难道真指望着适应训练完了以后直接上赛场?不,哪怕多练一天,就一定会有多练一天的收获。都忍耐着,好好训练,搞出成绩来。

 

岐平良,女,1.79米,陕省扶风县人,21岁,华国女子帆船队队员,入队时间,三年;最好成绩,半年前的伊尔国际帆船赛女子个人赛第七名。

这次是来参加四年一度的美洲杯帆船赛,帆船界最璀璨的三颗明珠之一。这次的目标是……

“是八强就很好了吧!”平良脱掉泳衣,一边在淋浴头下快速冲洗净身体,一边在模糊的水帘遮挡下思索着关掉了水龙头。海水和海风都咸涩咸涩的,这种不舒服的触感用沐浴露是对付不了的,不过这家酒店提供的香皂气味不错啊,柠檬薄荷吗?她快速地将泡沫揉满头发和皮肤,随即仰面对着水流,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,把自己埋在温热的水里。真希望能有浴缸啊,感觉累的站着都能睡着了……

“平良,你洗好了吗?已经开饭了哦,快点出来,准备出发~”

“啊……好的乐琴,我马上就好~”

平良拿起毛巾胡乱的擦干脸上和身上的水,将睡衣往身上一裹就往外走。

“就穿这个?”

“就这个了!”

乐琴抱起双臂环视了她一圈,确认自己没从室友的脸上看到一丝犹豫和不好意思,叹了口气的打开了房间的门。“真拿你没办法啊……在哪里都这么不拘小节,倒是也在意一下,你是个女生啊。”

“国外对激凸好像更不敏感嘛,内衣自由、内衣自由。好啦,我们走吧~”

拖着两条沉沉的腿,平良一口气选好了两盘子的饭菜,将自助餐盘端回了桌上,乐琴已经占好了一个靠窗的位置,正好能看见楼下的大堂。她道了个谢后坐下,举起橘子汁和乐琴碰了一下,随意的将目光投到楼下的霓虹。乐琴在刷微博,作为运动员,一天里不会被收手机的也只有晚饭到十点钟这短短的三个小时了。平良默默这样想着,拿起筷子一边吃饭,一边打量着下层的光。

这家酒店滨海,虽然算是偏离市区,但由于附近好几个不错的沙滩,倒是促进了观光度假的发展,起了一栋20多层高度假酒店。围绕着酒店主楼,配备了两条酒吧街和一条购物大道,晚上灯光亮起后,从3楼的自助餐厅眺望下去,各家店铺的灯牌倒是有点可观。

今天已经是比赛前的倒数第三天了。今年的帆船赛时间安排的有些出奇,放在了秋冬,不过好在5月初只能算南半球的深秋,还不算真正冷起来的时候。

晚间的灯,尤其是橘色的暖光总让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,就像是能休憩的火炉边上,甚至能唤起人对烤红薯、蒸酒糟的热腾腾的记忆。她咽下了那口烤肉,捞起果汁杯啜饮了两口,右手无意识的在玻璃上拂去了一片雾气。

那天,刚下飞机的那天,平良记得那个男孩子最后也出现在了大堂楼下,带着他标志性的圆形球包。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?

 

13年4月30日,周五,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天。

平良在海上努力调整着船首的方向,争取能在风向突然变化的现在完成换舷,免得到最后顺风换舷翻了车。从船的右侧望过去,正是要夕阳落下的时候,云彩极美,落日像晕开的红油漆,酡酡然的掉进海里。再往南边点看,就是东西走向的银沙滩,散布着些打沙排和慢跑的人。

多祥和的异国他乡。

平良漂亮的完成了掉头,左手攀住一根系帆绳,舒舒服服地将身体向岸边舒展开,享受着风在指梢间跃过的触感,深情的长舒一口气,将抚摸风的手掌倏然握紧,换回了标准的竞速姿势,船像海鸥一样,在海和天交界的地方肆意翱翔。

岸上的一个跑者顿了一下,随后又继续向西边跑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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